M指给我看，那头鹿被剖出的心脏，还在微弱地跳动。
“你喜欢血吗？”
“不，我喜欢鹿。”
我看着M用手里的猎刀割下那鹿角，当我提在手里，绒绒的短毛在手心里瘙痒。远处高塔的光扫过森林的上层，甚至从那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喷洒在泥泞中。我有些害怕。
害怕是身体中一种很奇妙的化学反应。
我提着硕大的鹿角，M走在前方，海藻似的长发左右摆动。那发丝间被喷上一些鹿血，混合着高塔的光，看得我恍惚。她又在说话，说着远古哲人可笑的理论，那些逃避死亡的方法使人走向死亡。那时的大地会爆发瘟疫般的战争，就是人与人的杀戮，但它是定时的。（M说那是用来减灭多余的人口。）人人都想活着，但同时渴望着早日死去，因为贪婪和懒惰像寄生虫寄宿在所有人脑袋里。我笑了，因为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。
人实在是很厉害的生物。明明在躯体受到丝毫伤害时都会感知到疼痛，但脑海中还是会浮出放弃生命的念头，这是为什么？
人们害怕死亡。
人们渴望死亡。